■ 孙立广

距上次考察阿德雷岛（企鹅岛）正好一个月，我们无意中在巴登半岛遇上了“企鹅山”。

小企鹅长大成什么样子了？还有孵蛋的企鹅吗？该不该给企鹅父亲平反呢？这些问题早就在我们的心里产生了，可是一直没有时间旧地重游。

在考察巴登半岛的途中，我们突然发现前面出现几个登山者，这真是一次巧合。我们在野外考察中几乎从未遇到过人，甚至人的痕迹。我拿起望远镜，哪里是登山者，那是五只企鹅。赵博士这位老南极不信，拿起望远镜一看，果然不错。我们加快步伐，不到十分钟便赶上了它们。它们在雪坡上晃来晃去地攀行着，悠闲自在，而我们却有些气喘吁吁了。雪坡够陡峭的，至少有30度。好在我们有爬雪山的经验，前脚尖向下踏进去，如同挖了一个台阶，上起来比爬土石山轻松。

等到爬上50米高的半山平台时，我们惊呼起来，满山遍野都是企鹅，这是一个没有进行计划生育的庞大企鹅家族！空气中充满了类似鹅粪的气味。企鹅山的南部便是大海，海鸥与贼鸥不断从空中俯冲下来从企鹅群中掠过，引来企鹅一阵阵嘶叫。我们没有看出贼鸥的企图，直到见到一只小企鹅的尸体，才明白贼鸥和海鸥的目标。有趣的是，我们走到哪儿，海鸥们便飞离哪儿，企鹅也就安静了，没想到我们成了它们的保护神。我们从企鹅身边走过，它们都挺安静，有一只企鹅竟挡住我们前进的必经之路，让它走开，它却好奇地看着我们一动也不动。我拿出照相机，对赵博士说：“来，拍一张，题目就是《一夫当关，万夫莫开》。 ”企鹅似乎听懂了我的话，其实可能是害怕我掏出的黑家伙，没等我按下快门，它就转身摇晃着走开了。

粗略估计一下，这座企鹅山上下不少于10万只企鹅。在这个庞大的企鹅王国中似乎没有国王，而以鹅巢为单元的小家庭则一目了

然，一般都是四口之家。孵蛋的季节已经过去了，小企鹅体态大小差别很大，有的小企鹅甚至比母亲还高大，它们饱食终日、无所用心，父母亲们则要出海捕食。企鹅不会飞翔，一生中约有一半时间生活在海中，主要食料是磷虾。父母亲将捕来的食物存放在胃中，涉水爬山回来喂食小企鹅，这情景是很感人的。父母亲通过反刍，将食物从胃中吐出来含在嘴中，张开大口，小企鹅则用嘴伸到父母的口中去取食，两只小企鹅你争我抢，有时候母亲只好逃跑，小企鹅则追着不放，追了一阵还是回到原来的小巢。我看到胜利的总是小企鹅。

　　（作者系中科大极地环境研究室主任、教授、博导，著名生态学家）

安徽日报2015年3月3日